谭嗣同在《仁学界说》第二十五条中写到:“凡为仁学者,于佛书当通《华严》及心宗、相宗之书;于西书当通《新约》及算学、格致、社会学之书;于中国书当通《易》、《春秋公羊传》、《论语》、《礼记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庄子》、《墨子》、《史记》,及陶渊明、周茂叔、张横渠、陆子静、王阳明、王船山、黄梨洲之书。”以上所列之著作可以说是其思想之源流。儒学的熏陶。谭嗣同出身于官绅之家,父亲希望他通过科举考试跻身官场。早年接受过正统的儒学教育,所读之书主要为儒家经典。
自满清入关之后,学者检讨明亡的教训,致力于实际问题的研究,他们著书立说、提倡实践,这就是以复兴汉代经学、民族意识为中心的思想启蒙运动,王夫之、黄宗羲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人物。这对清末经世致用思想的形成产生了直接作用。谭嗣同早年即接触了王夫之的学说,后又好读《船山遗书》,对其学评价极高“三代以下,无可读之书,更以论国初三大儒,惟船山先生纯是兴民权之微旨。次则黄梨洲《明夷待访录》亦具此义”。由此可见其受王夫之、黄宗羲影响之深。谭嗣同的哲学思想是以儒家文化为基础,融汇佛学和墨学、西学来论证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关系、为变法做理论论证。
墨学的复兴。墨学自墨翟创立以来,在战国时期一直处于显学地位,是诸子百家中唯一可与儒学比肩的学说。至清朝乾嘉年间,墨学随着儒家经典考据学而得以复苏,清末随着鸦片战争的爆发,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,越来越多的学者从经学研究转向子学研究,寻求经世致用之学以自强御辱。同时,在西方刺激下的墨学发展,为谭嗣同思想体系的建立做了有益的铺塾。潭嗣同之所以从容就义,除了儒家杀身成仁、佛学无畏观念影响之外,也与墨学思想的影响不无关系。他少年时代与当时著名的侠客“大刀王五”相识并拜其为师学习武术。墨学之“兼爱则人我如一”,是他构建《仁学》体系重要的理论根据,“人我如一”才是平等之表现。西学的传入。近代中西接触,是中国历史上一个重大关联。自鸦片战争起,中西接触频繁,西方知识大量输入。
“中国朝野人士所见所闻,为亘古以来所未曾经验。中国人凭藉历代累积之知识能力,与新人群、新事物、新体制接触,往往不免产生许多误解,但也未尝没有知觉的偶合与推理的解悟,并逐渐达到洞悉真相的程度。”统观近代中国历史,诚然表现着中西冲突的纷争。战争与交涉、仇视与疑惧,复杂的历史事件,足以令历史家耗竭费力的分析描述。但在思想层面,也遗留下丰富的果实。谭嗣同的哲学思想就是在这样一个社会大思潮下诞生的。
1893年,谭嗣同在北京认识了吴樵,吴樵精通算学、格致学,不但熟悉科学知识,而且对社会现状不满,有要求革新的思想。谭嗣同和他成为知己。同年,他由武昌东下,准备赴京,经上海时遇到了英国传教士傅兰雅,傅兰雅1861年来华,受聘于江南制造局编译达28年,他向谭嗣同介绍西方各国的情况,推荐潭嗣同看各种西方书籍,如《西国近事汇编》、《环游地球新录》、《几何原本》、《格致汇编》等。这使谭嗣同眼界大开,感叹“足征西人致思之精,益叹吾华人之无学”。谭嗣同在其著述中引用了当时流行的西学概念和知识。
佛学的影响。佛教传入中国的时候,正是两汉时期,在近两千年漫长而又艰难的历程中,佛教文化与中国传统文化不断碰撞,佛教文化之中,渐渐地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风格,同样,中国传统文化中,也渐渐吸收了佛教文化的成分,这才实现了佛教文化与中国文化的对接。佛学以其独具特色的形式汇入到了中国文化的洪流之中,与儒、道并称三学,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。儒、释、道一起构成了中华民族的精神和血肉。清末的社会思潮是以救亡图存为核心的,大乘佛法普度众生与济世救人的思想,很自然地在社会上得到认同。
佛教文化传入中国,就深刻地影响着中国的仁人志士,如王维、白居易、李翱、苏式、黄庭坚、王安石等比比皆是。
中国近代学者也是如此,从袭自珍、魏源到康有为、梁启超、谭嗣同、章太炎等近代思想家从佛法中汲取入世精神,并试图寻求一条“以经术求治术、以佛法求世法”的经世之路。在受佛学影响的维新志士中,以谭嗣同最为突出,梁启超《清代学术概论》明言“谭嗣同治佛教之唯识宗、华严宗而道之以科学”“、佛教本非厌世,本非消极,然真学佛者而真能赴以积极精神者,谭嗣同外,殆未易一二见焉。谭嗣同在北京结识了夏曾佑、吴雁舟等学佛人士,后到南京任候补知府认识了居士杨文会,谭嗣同跟随他学习佛法“因得遍窥三藏,所得日益精深。”谭嗣同在《金陵听说法诗》中说“吴雁舟先生嘉瑞为余学佛第一导师,杨仁山先生文会为第二导师乃大会于金陵,说甚深微妙之义,得未曾有。”是在此期间,他完成了《仁学》的写作,创立了自己的哲学体系即以“以太”为本体,以“平等”为内涵,集中表现为“仁”的经世哲学逻辑结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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